主街上茶寮酒肆林立,蒸笼腾起的白雾裹着肉脯香、糖糕甜,直往人鼻尖钻;
城西的镜湖碧波如缎,湖畔垂杨依依,画舫载着游人穿梭于九曲桥洞间,惊起几尾红鲤跃碎满湖金鳞;
更有城北的望仙台踞于山巅,登临可俯瞰全城烟树,暮色降临时分,万家灯火渐次亮起,恍若繁星坠落在人间江海。
第三日辰时三刻,独孤城议事大殿内青烟袅袅,檀香混着青铜鼎中焚的沉水香,在雕龙画凤的穹顶下萦绕不散。
独孤信端坐在主位之上,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麒麟纹样在烛火下隐隐流转光泽,下首依次坐着雄霸、威霆、伽罗、木老丈、恋樱、李猛等人。
但见雄霸手按腰间佩刀,古铜色面庞绷得如铁石般刚毅;伽罗垂眸敛袖,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青竹纹样;李猛攥着腰间的虎符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唯有恋樱一袭粉裙静坐在末位,发间新插的海棠步摇随呼吸轻轻颤动。
“诸位,”
独孤信抬手轻叩案上的鎏金令箭,目光如炬扫过众人,
“红鸾派乃南疆枢纽,此次南下,我与恋樱先行拜访,一则为互通有无,二则探探南疆诸势力动向。”
他转向雄霸与李猛,声线骤然沉如洪钟,
“你二人率疾风队与玄甲营驻守南部边界,务必要枕戈待旦——若红鸾派有变,或是西边势力有异动,须得第一时间接应。”
说罢又看向伽罗与木老丈,语气稍缓,
“独孤城乃根基所在,还需两位坐镇,尤其要留意传来的密报,青羽宗那伙人近来在南疆活动频繁,切不可大意。”
言毕抬手示意众人,殿内烛火将他眉骨的阴影投在案上,如刀刻般棱角分明。
殿中烛火摇曳,将雄霸棱角分明的面容映得明暗交错。他向前倾了倾身子,手按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沉声道:
“父亲,南疆地势诡谲,红鸾派虽明面上与我等交好,但近年青羽宗在其周边暗布势力,难保没有变数。依孩儿之见,不如带一队仙军南下,玄甲营的两百弟兄皆是炼气巅峰修士,配上李猛的疾风队,足以在南疆立威。”
话音未落,殿内众人便听见他腰间佩剑因动作轻响,剑刃与鞘口相擦,发出清越的颤音。
独孤信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鎏金令箭,目光垂落,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点暗红,似深山幽潭里将息的余烬。
良久,他抬眼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,檐角铜铃被晚风拂动,叮咚声里挟着远处护城河的潺潺水声。
“此去非比寻常。”
他忽然开口,声线低沉如旧铁,
“红鸾派现任掌事行为蹊跷,南疆诸族向来多疑,若大队人马过境,恐生误会。更何况......”
说到此处,他目光扫过殿中悬挂的《南疆舆图》,指尖在“黑鳞沼”处轻轻一叩,
“青羽宗的‘暗影卫’最近在黑鳞沼出没频繁,若叫他们察觉我等动向,反会坏了先机。”
雄霸还要再说,却见父亲抬手示意他噤声。
“我已着人传讯给红鸾派暗桩,明日丑时三刻,自会有小舟在镜湖西畔接应。你只需管好南部边界,若十日后未得我消息......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雄霸,
“便率队直取黑鳞沼西侧的青羽宗分舵,切记不可轻举妄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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